國家人權記憶庫

沈志明（1909－1973），男，浙江紹興人， 被逮捕時年51歲，為上海啟明書局創辦人之一，來臺後登記成立臺灣啟明書局，從事印刷出版與書籍銷售工作。 1959年2月20日，沈志明與其妻應文嬋因涉嫌翻印具有宣傳共產黨、歌頌共產文學內容之書籍，被以叛亂罪遭臺灣警備總部羈押。 據其子沈柏宏所述，此前他的父母便因原先公司創辦人劉鴻生獲頒中華人民共和國的「民族資本家」頭銜，而他們的造紙廠內又具有原先公司的印刷機，因而長期受到國民黨特務的騷擾，甚至在1952-1958年間多次遭到勒索。 而當他們拒絕繼續為此支付「保護費」後，夫妻兩人更是在遭到逮捕。 在兩人於被捕同日遭到羈押後，檢察官依《懲治叛亂條例》提起公訴，並作成（48）剛判字第115號起訴書。 檢察官主張，沈志明於1949年將廣州分局資產遷至香港後成立香港分局，於1950年2月間發行由史家康等人翻譯、愛特伽・斯諾（Edgar Snow）所著之《長征二萬五千里》（又名《中國的紅星》）第二版。 檢方認為該書讚揚中共領導人物及長征歷程，有渲染「匪軍」之嫌。起訴書另指出，沈志明於1954年將臺灣分局依政府規定登記為臺灣啟明書局，並於1958年1月交由應文嬋擔任經理。 該書局於1958年發行之「文化叢書」中，翻印馮沅君所著《中國文學史》，其中第二十講描述蘇俄文學理論與革命文藝發展，遭檢方認定「渲染自由主義文學，歌頌共產文學」，屬「以文字圖畫演說為有利於叛徒之宣傳者」。 起訴書雖未具體建請刑期，但依然對兩人以「圖謀破壞社會安寧」、「思想傳播不軌」之罪名被提起公訴。 本案之審理受到政界、學界與國際關注。 著名留美科學家李政道 、吳大猷、楊振寧、吳健雄等人曾聯名致電駐美大使館，對此案表達關切。 據時任駐美大使葉公超的電報所述，這是因為留美物理學家黃克孫 為沈志明之女婿，因此他的好友與合作者紛紛針對此事件發聲，呼籲政府「秉公調查處理」。 而外交部官員的信件中更明言：「本案起訴書『犯罪事實』中涉及『渲染自由主義文』等語不當，恐致輿論不利，宜盡速妥處。」 連行政院也於同年3月24日就外交部及駐美大使館、學界之建議，核示認為本案「處理稍有不慎，在對外宣傳上即將發生不利影響」，並指出「為保有充分時間時間調查處理，宜先行准予交保處分，再續調查偵辦。」 因此夫妻兩人才得以於1959年3月27日交保候審。 最後，1959年6月4日臺灣警備總司令部作出（48）警審特字第5號判決。 該判決認為沈志明雖是香港啟明書局之創辦人之一，但翻印《中國的紅星》一書之事實，無證據足資證明其涉入或主導出版流程，且自1949年返臺後並無再赴香港記錄，難認其為該書發行人。 至於應文嬋所涉，法院認為其翻印《中國文學史》乃出於商業考量，對書籍內容未加審閱即付印，且在發現問題後即主動回收改裝，無宣傳動機，亦無犯罪故意。 判決最終宣告兩人無罪，並將查扣之相關出版品予以沒收。 儘管最終獲判無罪，沈志明與應文嬋仍自1959年2月20日至3月27日間被羈押，共計36日。 之後，其家屬向臺灣臺北地方法院聲請冤獄賠償。 法院審理時指出，兩人之羈押期間有確切文書記載，相關裁定書、判決書與傳票資料亦可證實其在押事實，構成條例所規定「於無罪判決確定前受羈押」之要件。 沈中行亦具備法定繼承人資格，提出完整戶籍資料、死亡證明及繼承系統表佐證。 法院綜合兩人年輕時即遭錯押、家境受創、精神受損等情狀，於同年9月3日作成89年度賠字第183號決定，認定請求有理，依法予以補償。 2024年7月15日，法務部辦理公告平復沈志明與應文嬋司法不法案件。 撰寫者：「國家人權記憶庫人物資料增補第一期計畫」委託研究案 / 胡毓文